月度归档： 1937 年 8 月

晴晨起程返杭。晚八点半至杭。

〔南京杭州〕晴晨起程返杭。晚八点半至杭。

　　晨四点又有警报，时侠方睡下。未久余起，则东方未白，猎犬星光芒四射，天无片云，月己下山。只闻机声轧轧，盖我国之飞机也。嗣后天渐明，见飞机多架在高空盘旋，亦不知为彼我。至七点解严。余劝侠决计去杭后，本拟嘱气象所同人来住，不出租钱，但以离金陵女大稍远，故均不愿来。余遂打电话嘱士芳来寓看管房子，并嘱陈士毅来寓一谈。
　　八点半晓沧来，吴雪愚等坐十八号车在外相等。侠将行李整顿后，逐一搬上大车，至满载方止。希文、平、彬、宁四孩亦上大车，计十六人。大车于九点二十分启行，四号车于十点出发。仆人惟留一河南人花匠。新寓方住两年，怅然告别。车至膜麟门外即发生障碍，屡行屡止。适炮兵学校来一车，据其机匠云，帮浦〔泵〕已断，不可修。另一交通公司汽车来，乃由该车载余等人城。侠、梅返寓，余则〔侠〕交通公司换帮浦，并雇车，一点半返寓中膳。二点再由寓出发，三点在膜麟门将车修好始前行。五点半至宜兴，停半小时。至吴兴天已傍晚，至三桥埠天己黑。八点半抵校后，十八号车约一小时〔后到〕。
　　接叔永、侠、鲁立刚、希文、子政函 教育部电及公文陈晤皆函 孙儒范函 朱国华函
　　

晴月色大佳

(南京〕晴月色大佳

　　晨八点在气象研究所开所务会议。上午至晓庄蒙藏学校晤黄秉衡。中午晓沧、亦秋、徐成美、蔡维垣、吴雪愚来。午后适之偕樊济苍来。晚何元晋来。胡鸣时来。
　　晨六点起。七点半至中央大学，拟询浙大同人之安全否。至则大门紧闭，警长谓因中大被炸，内部纷乱，故暂时不准入内，谓各部职员均安好。即至所，则蕴明已先在，知渠昨晚即移住宿舍。至台顶见中大礼堂后墙穿三洞，盖即余所见炸弹之结果也。
　　八点开所务会议。余报告昨日经过，足知北极阁顶上不可复留，故决计今日一部分职员移住金陵女大，并派楚自、宝望及逸云三人前与吴贻芳交涉全部职员能移人。广播暂交与航空委员会，由航委会电台广播。余与蕴明前往与黄秉衡接洽。
　　一部分职员如梁实夫、石延汉、古洛丁、杨鉴初、萧望山、蔡秉久、胡铁岩等均留职停薪。山上测候工作希望能维持，但须各人自愿，即有薛铁虎与李恒如二人自愿留台。李恒如并于昨晚七点正值轰炸时照常工作，可谓尽职矣。气象所同人精神极佳，到危难临头仍能团结一气，希望以后继续努力。并报告所中经济状况，希望能于战胜日本后重开会于北极阎山顶。散会后又起警报。
　　十点半逸云、宝壁、楚白至金陵女大。余与蕴明至和平门，即中央门外，至晓庄蒙藏学校，因航空委员会适于昨移此也。访黄秉衡，渠为余姚人。余等托其代气象所广播，渠答允。据云，昨日中国飞机之所以被迫降落，乃由于在空中过久，油已用尽之故云。
　　十二点回。适晓沧、亦秋、吴雪愚、徐成美等均在寓。知昨七点日机轰炸时，渠辈方在圕楼下避躲，有一弹落地，离圕不过四五米云。又知中大内部共打死四人，一为校役，三为建筑工人。邀彼等在寓中膳。膳后适之偕北大樊济苍来，系托带樊赴杭州见梦麟者。胡鸣时来。
　　四点至所。知宝望等正在迁移赴金陵女大。余下山赴总办事处，则窗上玻璃均碎，大门已闭，邮政须送鼓楼二条转，心理、社会〔所〕亦无人，历史〔所〕尚在迁移物件。乃至考试院门，见”选贤任能”牌坊前左右各一大洞，直径二十尺，深一丈。
　　前钟楼旁又一个，成贤街转弯处一个。四点半至二姊〔处〕，知渠于昨晚乘汽车回，适值飞机来时也。六点回寓。遇孟真，并将浙大新生圈定。晚膳后元晋来。十一点睡。
　　接惠成函
　　寄罗志希函

晨晴午后有雷雨晚又晴

〔南京〕晨晴午后有雷雨晚又晴

　　取录中大、武大、浙大三大学学生。日本人飞机轰炸北极阁，延烧中央大学。
　　晨六点起。七点一刻至所。与庄敏求谈，嘱其将所中经济状况作一统计。现时经济委员会委托西安、武汉两所项下尚存款一万三四千元，此款不能动用，而售卖仪器之保存款，则有一万六千元，其中须〔还〕欠人仪器款四五千元，尚有一万一千元之款可以支配。照目前现状，每月用度约五千元之谱，故所中经济能力只可支持两个月。
　　八点至中大圈，决定45分为三校取录标准，四十分以下者不取。到刚复、乔年、晓沧、志希、树文、通伯、曾昭安。十点在中大打电话至杭，不通，乃至研究院，亦打不出。藉雨岩力得与振公谈话，知杭州安，嘱将十八号车开京。十二点在圕中膳。日本飞机来炸城外飞机场，投数炸弹而去。至三点，各校取录学生均已定，浙大取366 人，计文理一百O七，农七十八，工一百八十一名。
　　三点半至所。与蕴明谈所中应注意各点，统计部分暂移金陵女子大学，观测预报部分拟与航空委员会合作。适姜亚光来，知气象归第三厅黄秉衡管理，遂约明晨晤黄秉衡于晓庄。六点二十分将回寓，适又警报，倭寇来犯。余至台上观看，见最初有三四飞机栩翔空中，在低云之下约一千公尺。未几有五机自东北来，继之者又有十只盘旋于空中，在方山上上下舞翔。时见红绿光上射，盖我之高射炮也。一飞机垂下，有二机被迫降下。未几有三四机安然而下。初以我机已得胜势。时余与姜亚光、宝望、温甫夫妇等均立台上二层远瞩，忽闻西北方机声，突见北极阁上之高射炮正在射击。见三敌机自西北向东南掠山而过，各方高射炮四起，但无击中。在城外又投弹。同时西北又来三架，更低更近，高射炮亦无一中者。忽一弹下，中央大学屋顶被毁，所中窗破。余等知在台上之危险，而急奔至地下地震室中。时敌机已过，待五分钟再上，则见太平门外火起，延烧子弹库，半小时方熄，而中央大学内又火光融融矣。至七点半始〈戒)[解〕严，北极阁电线被毁，街中全黑。八点回。
　　晚膳。十点睡。
　　接二姊函 打长途电与振公
　　

晴

〔南京〕晴

　　晨六点起。作日记，至九点始竣事。九点半至所，发现地震仪室门洞开，内部潮湿万分，四面壁上露流如注。询之金咏深，推为事务处所为，而询诸庄敏求，则又推为事先不知此事，咏深实应负责也。十一点开所务会议。余劝诸人安心工作，并在山巅作筹备，以为藏身之所，明知北极阁为敌人之目标，但期地震仪室可以抵当二百磅之炸弹。前次二百磅炸弹落下之上海惠中旅馆，只能洞穿二层楼，但二百磅以上之炸弹则不可知矣。
　　午后三点至中大圕，与志希、晓沧、乔年等谈明日开会时取录新生办法，平均分数于今日可以算好。迄晚七点结算：七十分以上仅三人，中大二人，浙大一人(化工) ，武大无；六十分以上，中大三十人，浙大十二人，武大四人；五十分以上，中大三百人，浙大一百二十人；四十分以上则多至二千余人。
　　五点至中央研究院开院务会议。孟真主张即日发给九月份半薪，无需留院者即遣散，留院者赴长沙。此次三次迁湘共费三万元。元任、济之等家眷均于明日赴湘，则足见孟真之全为历史研究所打算也。第三次今日起运之物均系历史〔所之物〕，费洋万元。七点偕刚复至寓。十点半睡。十二点闻航空警报，一点解除。
　　寄易明晖电 李毅艇电

晨晴中午雨

〔南京〕晨晴中午雨

　　蔡舒济(用之)自杭州来。下午晤段书诒、马宗荣及胡适之。金廷秀来。晚接刚复电话。
　　晨七点半起。八点未早膳即往中央饭店115号晤李乔年、卢亦秋等，知渠等于十五晨乘四号车离杭，同行者有冯言安及其女。至长兴车坏，修理好至宜兴巳六点，即在宜兴过夜，于昨晨九点半到京，故在余之后也。偕至中大圕晤武大曾昭安及中大熊文敏。与晓沧决定，凡学生卷子有一门零分者，或英、中文在10 分以下，数学在20 分〔以下〕者可不算分数。取录学生：中大500，武大350，浙大380，共1230 。先将最好之2400名卡片理开，然后整理。其余概在不取之列，可以不管，以节省时间。
　　十一点至所中。决自明日起南京各报不载气象报告，因航空方面均恐日人得此消息也。十二点半回。
　　中膳后蔡用之来。渠于十四晨偕二姊、贺壮予等一行送翼如灵枢至杭州，于七点抵武林门，适遇杭州航空袭击被戒严，故直至十点至九里松墓地。晚至新泰旅馆无晚膳。次晨五点即戒严，旅馆把大门关闭不得出，至下午二点始己，乃相偕赴九里松。来至墓地又戒严，是晚(十五)二姊等在墓地过夜。警察又造谣，谓将放毒气，诸人于雨中相率登山。至十六日，二姊及森森、能能回莫干山，而蔡用之、贺壮予则乘车回京。于途中至句容，十五分钟前方有空中战斗，打下日本飞机两只，中有一日人未死，保安队剖取其心腹云。
　　三点至教育部晤段书诒，知沪京杭一带学校决展期至九月二十日开学。晤适之，嘱写纪念册。四点至气象所，遇金廷秀自西安来。六点半回。
　　接李毅艇函 古洛丁函
　　寄默君、鲁珍电 式愚函

雨晨五点回至和平门。今日一天五次航空警报。

〔南京〕雨晨五点回至和平门。今日一天五次航空警报。

　　晨四点半，车开至和平门即停而不进。时常有微雨，天则渐明。至五点半，天已大明，车在站仍不动，亦无人晓得何时可赴下关，车中人多纷纷而下。余亦出至车站，又重遇《东南日报》赴战地记者李振茂、何永德。因和平门外无车辆，遂与何、李二君在茶肆饮茶，一面打电话与侠，嘱派车来接。时又适遇第一次航空警报，遂等待约一小时。
　　七点半，硕民借车来，乃与何、李二君同车入城。据硕民云始知昨飞机袭南京，来炸明故宫、飞机场。在城南扫射机关枪曾在南门外打落一机，有五日本人，每人身中各有一护身符，并藏有妻子、情人照片等。
　　八点回寓。未几航空警报又起。余因昨终夜未睡，睡一小时。时冯言安乘四号汽车来，余未晤到。下午又续有警报。四点左右余至北极阁所中。与蕴明、温甫等谈，知昨有日飞机四架盘旋于北极阁者两次，因云低，故距离地面不过七八十公尺。昨日因星期，又因天气不佳，高射炮兵士均下山，故事先元预备，至闻警钟来山，则为时已迟，不然则必能命中数架也。六点至沙塘园晤六弟、雨岩。又逢警报，不得回，在沙塘园晚膳。五姊今晚乘轮回枯岭。八点解严，余与侠回寓。
　　接鲁立刚函 李毅艇函 古洛I 函 四川建设厅电　　
　　

自苏州乘车回京。

〔赴南京〕自苏州乘车回京。

　　晨四点，嘱茶房赴车站打听赴京行车消息，知因戒严不克出外。至六点起，时天已明。茶房出外探昕，回报告行车并无确定时间。八点半别若水，至站遇《东南日报》记者何永德、李振茂二人。渠等于十三F 午二点自杭州出发，昨一晚亦在苏州住宿，因一天未眠，实不能支持也。余等询站长何时开车，据云不定期。打电话至汽车公司，又以下午始有车，索价一百元。未几忽有一列车来，均系载货之车，而人已满，待车者仍蜂拥而上，何、李二君亦择近者拥挤上车。余以后面车稍空，且两面较通气，故坐后车。车上无座位，均席地而坐。待约又一小时，十点廿分车开，每站皆停，且时待兵车。天又雨，余将雨衣取出遮在窗上，聊以避雨。一点五十分至元锡，三点三十五分至常州，停廿分开。七点至丹阳，时天巳昏黑，沿途见我国飞机在高空盘旋，盖所以掩护行军车也。八点四十分至镇江，上车人颇多，始知南京被日本飞机袭击，镇江亦有警报。在镇江停不久即开，以为于子夜可到京，孰知抵龙潭停一小时半，抵栖霞又停一小时余，车中同人均引以为苦。同车来者，有自南翔上车上海难民甚多，有一药店学徒，坐余之旁。余在车中读《上海一一冒险家之乐园》以为消遣，此学徒亦略识字。此外则各界人皆有，以工人为多数，至无锡、常州纷纷下，至镇江则车又挤，但多为江北人矣。　　　　
　　

〔杭州一苏州〕

　　在杭州|乘八点车出发回京。八点半至苏州，寓铁路旅馆。
　　晨六点起，即整理行装，并电鲁珍约人先至闸口买票，恐拥挤也。七点四十五分偕鲁珍至车站。未几车来，人并不多，在城站车已误点，开出时迟二十分。因慢车均不开，故此车沿途各站皆停。在车遇储润科，渠送妻子回宜兴，因宜兴不通汽车也。车至王店，停两小时，己值中午，遇刚复，知坐前节车中，渠尚欲赴沪。二点至嘉兴，待半小时，遇曙青，知昨自上海出发。未几上海车满载难民来，一部赴杭，一部亦乘余等车赴苏。若水亦来，但未遇到。四点车开，沿途行尚速，但至苏州附近又停，至八点到苏。自沪杭、苏嘉各线过兵车七八列，车上兵士均面有笑容，十五日在京沪(十八补记故知之)车中亦然，可知我军士皆视〔死〕如归。闻自日本新回之顾君言，日本开始征兵，亲属送兵至站时无一不垂头丧气。二者相较，则我可操必胜之算矣。余等在车既无水饮，亦不能进晚餐，且询车工云苏嘉路车不开南京，故又纷纷下。余遂至间门外铁路旅馆。未五分钟若水亦来，知渠自上海上车时人极拥挤，自窗口爬人始得来云。

晨昙8°。 F 下午雨

晨昙80 0 F 下午雨

　　仁海又开火。晨九点一刻日兵先启衅，日海军突向闸北铁道之中国防线冲锋。今日江湾路、八字桥、天通庵路、横误路、宝山路均有恶战。十二〔日〕星期五，西俗称为大不利，日本侵略中国中部始于今日，实东亚之大不幸也。晨许文汉来。中午约李培恩、林风眠、王吉人等在校中膳。晚晤唐榆生。
　　晨六点起。上午七点半许文汉来，知昨觅得地点可以放二万箱左右之子弹，但尚差数千箱。今日又嘱马宗裕同乘四号车前往，至中午回，已觅得相当地点。至于库中军火，今日开始大规模的搬运，预期于五六天内可以竣事。余告鲁珍，侯搬完以后，凡无用之屋即可拆除。
　　阅Cannon 坎农Dìgestion & Health{ 消化与健康} ，谓1821 年有医生名佩猛者Beaumont ，识一兵士St. Martin ，腹中为枪弹穿一洞，历久不愈，从洞可以窥见胃肠之作用。以后Cannon 利用X 光证明饥饿由于胃肠之缩涨作用而使有痛之感觉云五。
　　中午邀请之江李培恩、艺专林风眠及医专王吉人在校中膳。之江等各校均未迁移。之江将仪器等移往山后，艺专移西湖中之黄庄，故浙大移湘湖实为较远矣。
　　据王吉人云，航空委员会主任周至柔系渠之同乡，近己撤职，因二千架飞机中只二百五六十架可用也。飞行人员多患花柳病，二百余人只七十余人可以支持四小时继续之飞行云。午后睡一小时。晚至新泰旅馆晤唐榆生。
　　寄何元成函 士楷函
　　

睛。晨82° F。午雨，寻停。晚大雨，有雷。

睛。 晨82 0 F 。午雨，寻停。晚大雨，有雷。

　　唐榆生、邵传志来。
　　晨五点起。闻飞机声，后询知系我国之飞机也。八点半单纬章来，据云，上届毕业者大抵多有事，但不回家种田而在政府机关作事，是则失却本来意义矣。因得侠两函 并士俊电话，知雨岩商得何成泼同意，特派一船来接外婆赴湘，五姊赴鄂，故侠颇心动。余函 电复去，均以中央研究院所租长沙四十九标及圣经学院之屋是否可以住家眷为前提。若可则赞成搬，否则租费太大，且有押租，故不赞成。但外婆等于明日即启行，余嘱侠自决。因此次不去，则预备坐守南京矣。
　　午后睡一小时。晨请周仲奇、周厚复来，嘱购办救护药品等物。又张惠谋及庄泽宣来，嘱马宗裕坐四号〔车〕偕军械库许文贤至瓶窑一带觅库房，据云今日己内迁移火药云云。下午唐榆生、邵传志来，据谓翼如灵枢已改期于十四由京循京杭国道而来，嘱余与骝先接洽，由省府作祭台，在武林门相接。骝先谓己预备矣。晚至湖滨及溶溶剃头。九点半回。洗浴。睡。
　　接士俊电话 接惠成函 晓沧函 何元成
　　寄丁炜文函 朱履中函 电侠寄侠又函 惠成函 迪生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