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镇伦
周镇伦(1890-1969)
字子藩,号滋汛,衢县城内(今市区)人。民国元年(1912年)浙江省立第八中学毕业,名列前茅,师长器重。家贫无力升学,在衢县第一高等小学任教。不久经业师资助考取天津北洋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后任福州闽江疏浚局工程师。16年保送美国留学。三年后学成回国,历任南京首都建设委员会技正、浙江省水利局副总工程师、水利局长兼气象测侯所主任、中央大学教授。1933年任浙江大学土木工程系副教授。抗战时期,任广州黄埔督办公署内疏浚工程处处长。广州沦陷后,迁居澳门,后赴香港任建筑设计师,为香港、九龙市政建设尽心尽力。1969逝世。
曾轮流主编中国水利工程学会学刊《水利》。20年制订《整理杭州自来水工程计划》为给水工程师提供重要资料,受专家重视,选做大学教材。
周镇伦家居衢州市城区。全家七口,生活清贫。清末入衢郡中学堂,1912年(民国元年)在衢州浙江第八中学毕业。镇伦在校,学习勤奋,国文、算学、英文等科成绩·经常满分。郡中堂长高振声、八中校长祝文白及当地学者郑永禧等前辈对他颇为器重并寄予厚望。八中毕业后一时无力升学,就在衢县第一高等小学任教。不久与同学挚友杜宝光商量,拟往天津北洋大学求学,杜极力怂恿,业师高振声复予资斧,在北洋大学读土木工程系。入学不久,向校长申请工读,就在学校图书馆佐理,每月可得十数元津贴。每年寒暑假回衢探亲,必先拜望高振声老师及亲友,然后便下帷攻读,足不出户。虽夏日旧宅蚊蝇营营,仍夜以继日埋头演算高等数学。回天津时,川资不足,就典当妻子的银镯,据他自己说,银镯当进赎出,不下七、八回之多,后来一直保留着以资纪念。
在北洋大学时代的同学,街属同乡有胡之德、朱斌甲等,还有浙江湖州的陈立夫、广东梅县的曾养南等。周在北洋大学时成绩优异,曾连考七个第一。更可贵的是他的测量、设计、制图,样样精确细密。他既要抓紧学习,又是工读生,因此成了最忙的学生。
北洋大学毕业后,周镇伦应老师的邀约,去临州闽江疏浚局任工务员、工程师。老师和他约定:共事十年,成绩优异,一定保送他去美国深造。到1927年春并得老同学黄琬(当时任福建教育厅长)之助,实现了这一承诺。镇伦经日本由北海道去美国,经过日本大阪和美国西雅图都有明信片寄给杜宝光,述旅途简况。
1930年春夏间周镇伦自美国学成回国,即到南京首都建设委员会任技正,和同学曾养甫,陈立夫共事。不久曾养甫到浙江省政府任建设厅厅长,张自立任浙江省水利局局长。周镇伦同时到浙江来,任浙江省水利局副总工程师兼工务科科长。在此时期兼任南京中央大学、杭州浙江大学教授。1931年制订了《整理杭州自来水工程计划》,为给水工程提供了重要资料。有的大学、工学院土木系也采用当作教材,颇为专家所重。周镇伦到浙江省水利局立即规划建立水文,气象观测网点。于1932年秋举办“气象测侯生”训练班。招生时考试英文、数学、物理等科,自己命题,国文则由王艺(杭州人)命题。复试时只考英文、数学,全由自己命题阅卷。气象测侯所需教材由南京中央研究院气象研究所提供。《气象学》为竺可桢(字藕舶)所著。其他如《测侯须知》、《国际云图潜》等教本皆由南京气象研究所提供;当时周镇伦即为这一训练班主任。主要教师有李锋(东阳人)、顾世楫(之江大学教授,后为中国科学出版社总编},还有水利局的几个工程师,其中衢州人廖宗祚(南京东南大学毕业)教数学。1933年1月浙江省水利局气象测侯所成立,周镇伦兼测候所主任,并在全省首批设立气象测侯站二十六个。衢州耪参枷过考试受训而担任测侯站观测工作的有:汪少源(做了四年测候工作,后住美术音乐教员,1962年逝世)、叶燮堂(1934年在绍兴测候站被捕,关在杭州,和艺专读书的叶乃芬先后释放。回乡后约十年病逝)、管栋毅(1949年去台湾仍做气象工作)和我。第二批有衢县的何振笙(不久患肺病死)。第一批学员中有三位女性;只有沈文洲(嘉兴人)一人留测候所工作,三年后病死。一个姓张的(杭州人,名字已记不起)学制图;一个姓陈的(瑞安人,名字也记不起)去浙江大学读书,后来在浙大任教。
周镇伦在杭州时除了到浙江大学兼课外,还轮值编辑中国水利工程学会的学刊《水利》。在这一刊物撰述专著及轮值编辑的都是当时水利工程界的权威学者,如李仪祉、李书田、汪胡桢等。轮到周镇伦编辑时,他事必躬亲,甚至发行、封寄的琐事也常不借手他人。在这一时期和茅以升先生、外籍专家伯朗图等也常接触。钱塘江大桥落成后,周镇伦被邀去观看。周镇伦说:“桥的构造很好,可惜上边栏杆欠坚实雄壮。”过后觉得失言,因桥已造成,说了也为“马后炮”。
周镇伦在浙搞水工时,凡修筑海塘堰坝告成时,所立碑石铭记皆由杭州王艺题撰。
原任浙江省水利局长张自立调任浙赣铁路局局长后,周镇伦继任水利局长。两年后,周又和曾养甫一同去广东。周任广州黄埔督办公署内港琉浚工程处处长,广州自来水厂工程处处长,一直到广州被日本侵略军占据前夕,工程处迁移到澳门办理结束事宜。黄埔内港疏浚工程的范围是广州到虎门。任职期间周先生的次子光葆任助理工程师,冈一个监工操作不按规程,光葆向父亲汇报实况,周镇伦即将这个监工开除,该人怀恨在心;竟用工具将光葆击死。这是1950年前的事。
镇伦在澳门、香港的职务是划作师(即建筑设计师)。他为香港、九龙的市政建设工程耗尽最后二十年的心血。1967年有次从九龙寓所去香港会晤香港总督,在上落公共汽车时不慎摔交受伤,从此健康状况一直不佳。但仍未摆脱公务,所有建筑设计图作均送到寓所审核签字。后病体每况愈下,曾请香港高术外科医师进行手术,切除内脏二十四两重。
1969年上半年,溘然长逝,享年八十。他的一部分遗属住九龙佐敦道文英楼寓所。
镇伦一生勘学苦练,对专业技术精益求精。对学生,对同事,常勖以进德修业应注意数端:学习要烦序渐进,不能躐等,更要锲而不舍,要扎实掌握,经济方面要量入而出,切不可依赖他人;修养品德,要严以律己,重视“慎独抄,自控一念之差。他中年曾两次到母校衢州中学讲演,第二次为1931年秋,第二次为1935年秋天,1931年那次我也捌芴,他讲的是美国的科学建设,特别提到观光尼亚加拉大瀑布,津津乐道美国水力资源的充分利用。他还自述青少年时代的苦学精神,勉励同学认真学习,将来学有专长为国家作出贡献。1936年他曾去四川一行,勘察长江形势,在四川省目击军阀割据,搜括民财,无所不用其极;田赋已征至民国五十多年(即1935年已征1966年的农业赋税)。鸦片烟毒泛滥,几乎处处有诱惑人“闻香下马”的“燕子窝”,一般苦力亦多“瘾君子”。民穷财尽,言之痛心。但有件事使他感奋,他接触了自学成才的企业家民生公司的负责人卢作孚,对卢氏的实干精神和经营长江航运的效率十分佩眼。在当年浙江省建设厅一次集会上,他详细叙述四川之行的观感(载《浙江建设》)。同年还到过青田、永嘉之间的瓯江大小温溪勘察,酝酿设计筹建水力发电站。在温州晤见其北洋大学时代的同学张镐(字幼丞)。张先生是瑞安人,当时为温州中学校长兼教物理学。周镇伦主动愿意到温州1中学讲演,可惜正值暑假,张校长说不能齐集学生谛听,只有另侯机会再行敦请。与此同时晤见百亨药房和百好炼乳厂的老板吴百亨。吴百亨自述自学和创业的艰苦,近年和英商英瑞炼乳公司涉讼得到胜诉。周镇伦对吴氏也很表佩服。他对我说:“困而知学,乃得实学。”这是那年夏天陪他去温州孤屿江心寺游览时他对我的勉励,使我终生服膺。
周镇伦是我乡学科技较早而成绩卓著的一员。他在同代的我国水工专家、学者群中学术水平是颇高的。他忧时爱国、报国有心i他的抱负是为祖国水利建设作出更多的贡献。但在旧中国,兵连祸结、民不聊生,他的才能未尽施展。他是饮恨而终的。要是他能参加五十年代以来治黄、治淮及长江航道水力的整顿开发,他该感到多自豪、多幸福I要是他能看到他的后辈学者同行在水利工程方面的建树,看到在他的母校衢州中学、北洋大学毕业的后起之秀,在文化、科技、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修学与服务的成就,他该感到多大的欣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