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堡雀战
——浙大生活拾零
潘柏西
经过了五十二天艰苦的旅程,我终于从龙泉到达了遵义,校
方将我的寝室分派在何家巷三号,与我分睡上下铺的是一九四五
级机械系的赵咸绥凡。我国在家讲的是广东话,所以与我同一寝
室的几位广东同学都很合得来,感情亦如水乳交融。
大三〈一九四三〉那年,功课不太忙,课余闲暇,我的常常
玩桥牌,打打球,此外,我还喜欢看戏。在龙泉时,我曾在话剧
“烟苇港m 里演过个小角色“老么纷。. 至于京戏,我虽然不懂多
少,也曾在某一戏里客串过跑龙套。总之,只要能上戏台,我就
可以过二下瘾了。
:有→天,我去校中看正在演出的著名抗日话剧“野玫瑰川,
遇到小学里离我三班的同学袭克安。袭兑已从湖大毕业,正好,还
在遵义。他对我有很多指示,并告诉我那演“野玫瑰纱-艳丽的女
主角是我亲戚,这使我很惊奇与兴奋。因连年战乱,到处搬迁,
恕不起还有何亲戚在内地。经过装克卖的联络,我很快地被亲戚
姚文琴相邀,去石家堡她的家中相晤。
s 照算起来,我比姚文琴要长一辈,但以浙大级次论,她比我
高四级,应是学长。因而不若以她的英文名Jane相称,较为适当
和自然。
我的住处到石家堡不远。在那里,我见到J a. ne 以及她同班塔
lfk任化工系助教的英俊潇洒的外子汤永谦学长,同时,我又被介
绍认识他们同班毕业的另一化工系助教张胜游学长夫妇及公子阿
波罗。他们两家合住一幢西式洋房,前有庭园,种满着美丽的花
木,后有厨房,收拾得清洁卫生,两边则有住房, 每家分住一
厢,中间是客厅,布置得十分精致华丽。
我们从贵州的阴沉天气,讲到艰辛的抗战经历F 又从困苦的
学校生活,谈到轻松的演戏经验,不知不觉地已是日落西山,夜
幕低垂。这时,他们留我共进晚餐,继续畅谈。
在客厅餐桌上放的是盘盘佳肴。不用说,对每天吃贷饭金及
仅有黄豆芽、豆腐汤泡饭的我,突然尝到这满采招待容人的鱼
肉,不禁形同猪八戒吃人参果般地餐食干餐了。
饭后,主人问我有没有兴趣荠玩一下麻将。对玩?; 我可说是
十八般武艺件件皆能,但对雀战,我只懂原理,很少实际经验,
现在既有如此良机,’ 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今于是,我毫不谦辞就上
阵了。: 原来这种打牌不是赔钱,我们用圆形针做筹码,最后看谁
的座位前圆形针;堆得最多,就算谁的本事最高强。虽然锻赌心情
一, · 不紧张,但好胜心驱使每个人都存有要:“你输我赢”的心理。以
后,每隔些时候,我常于周末被邀去作方阵之战。他们还蜻喇一
位同班同学王爱云女士一齐来玩。! 主女士的先生是浙大的教授。
经过多次的鹿战后,我已将“一般高”、“门前清织、梅尔求
人”、“一条龙”及“喜相逢”等等专门名词弄得清清楚楚,并
把一套麻将经搞得滚瓜烂熟。
有一次,一对主人外出,女;厨工不慎在炒菜时沾±一些榈
泊,以致我们几个吃晚饭的学友都阔脏泻。此事发生后主主人们
大为抱歉,乃于下一个周末亲自监厨j 为大家办了一桌丰盛的延
席,以“慰劳肚皮”。
抗战时期,生活较为艰苦,用这种方式调剂,使我在遵义
的两年里过得很是愉快,并对主人们的盛情感谢不尽,迄今铭
’l泣。
浙大毕业后,走上了就业及后来赴美求学的道路。四于年
来,简直没有机会碰碰麻将,直到不久前去友人家聚餐时,他们
问我会不会玩竹牌,我谦逊地说z “稍懂一点。纱但等我显出当
年在石家经“英勇奋战”的身手而获胜时,他们却不服气地说=
“这显然是财神菩萨在收新徒弟呀!”我没有加以答辩,只从嘴
边露出一丝浅浅的会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