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为武(1926.11-1998.10)
蔡为武,字戢庵,1926年11月生,浙江德清城关镇人。1949年毕业于浙江大学土木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参加东北水利工程建设,历任丰满水力发电工程局技术员,长春水力发电设计院设计处副主任工程师,东北(水电)勘测设计院水工室副主任,院副总工程师,长春市副市长,1985年担任水电部松辽水利委员会总工程师。1987年获教授级高级工程师资格。1993年离休。1998年10月20日晚,因脑出血病逝于黄河小浪底水电站工地。曾任中国水利学会水工专业委员会常务理事,吉林省水利学会副理事长。
1986年作为专家参加阿尔及利亚中水公司中标的布库母水坝的准备工作。之后,又赴伊朗主持伊朗最大的水利工程卡尔赫河0号坝设计工作,任设计总工程师。曾负责牡丹江规划和桓仁、白山、太平哨、门坎哨、大藤峡等水利水电工程设计施工,负责过三江平原和松辽流域防洪治涝、东北大型水库加固审核和水资源保护工作。曾参与重力坝、拱坝、水工建筑物抗冰冻设计规范的编制。主持编制《松花江流域规划》《运河流域规划》等。发表的论文有《关于地下厂房水工设计和施工组织设计几点建议》《治黄必先治沙》《治黄的根本措施是下游河道的治理》《万里长江,乱在荆江,祸在河库,灾在内涝》等。1991年享受政府特殊津贴。
蔡为武,1926年出生于浙江德清一个书香门的家庭。祖父蔡焕文中过举人,后又赴日留学。父亲蔡镇赢,1923年毕业于北京大学,是参加“五四”运动的学生骨干,是率先闯入曹汝霖住宅的四名学生之一。1927年赴德国留学,回国后任北大教授。以后从事造纸工业,多所建树,曾被湖北省人民政府授予特等功臣称号。为武幼小的心灵中树立了做个好学生,将来做个父亲一样的工程师,改变祖国落后面貌的志向。
1937年,日寇的侵略战火使他随家逃难到了浙南山区。进入碧湖省立联初后,学习成绩总是位居第一。1943年2月,他在青田进入省立联高。通过和进步同学接触,使他在思想上有了很大的转变。从一心读书救国,转变为开始参加一些社会活动,被选为学生会团委会主任,精打细算把食堂办得有声有色。
1945年8月,高中二年级时,由于他特别勤奋,以同等学历报考浙大土木系,以工学院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被录取。他是著名学者钱令希教授的得意门生。他不仅重视课堂学习,还特别注意理论联系实际。在1946年参加钱塘江海塘抢险后,他就写出有独特见解的关于钱塘江水文资料问题的学术论文。其实在高中时,他就特别喜欢水利,曾写过一篇开发殴江水利资源发电的论文。
“读书不忘救国,救国不忘读书”,是浙大在爱国校长竺可桢领导下多年中形成的一种好学风。浙大学生运动中浮现出来的一批骨干,往往也同时是学习尖子,蔡为武是其中佼佼者之一。在班里,他一直是班长,在系里他是土木工程学会干事、学术部长。在学生争民主反内战运动中,他参加了地下党领导下的各次运动。他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发起成立了“求是社”、“干社”等学生进步组织。1947年底,加入了地下党的外围组织新民主青年社。
1949年8月20日,他被批准加入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8月末,大学毕业分配开始了。他学习成绩突出,政治素质好,备受用人单位的青睐。他放弃了生活和工作条件都非常优越的大城市,响应党“建设东北根据地”的号召,在志愿书“什么工作对你较适合”栏上写道:水利工作;“什么地区对你较适合”:东北。从这时起,他就把自己的一生交给党,交给了祖国的水利事业。
1949年9月,蔡为武来到东北的丰满水电局,参加丰满水电的修复建设。这是他的第一个作品,由于他在建设中的出色表现,被东北电管局评为劳动模范。
丰满水电站修复工程完工后,蔡为武被调到长春水电设计院,担任副主任工程师。“大跃进”中,桓仁水电站开工了,蔡为武出任电站设计代表组长,这是他参加的第二个水电站建设。
开工不久,蔡为武变得沉默了,常常紧皱眉头沉思。他看到混凝土骨料中掺杂着泥团,坝体混凝土中水泥用量不够,甚至在基坑边预先堆放体积过大而不能用的大块石,然后在一个晚上把大块石推到基坑内造成一个“高产量”……。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必须阻止这种错误作法。他多次向局里提出意见,均未被采纳。为了节约水泥,有人提混凝土中掺加烧白土的方案。他大声疾呼,到处奔走,可当时哪还有人听啊!无奈之下,他闯进正在召开的工程局党委会,向正在开会的党委成员们陈述利害,指出这样干是要成为千古罪人的。一位局领导说:这是施工的事,你无权管。他马上说:混凝土配比不合理,我一定要管。这位局领导说:我这就打电话通知混凝土车出车。蔡为武当即表示:你要出车,我就卧轨不让你出车。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展现在施工现场。他以宁死捍卫工程质量的英雄气概,迎着徐徐开来的混凝土车,倒卧在大坝的混凝土仓面上,高喊“要浇,先把我浇进去”,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止不合格混凝土进入大坝仓面。混凝土车被迫慢慢停了下来。现场施工的人们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人们为他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所震撼。这正义的举动震惊了系统上下,北京水电总局表态支待他的意见,迫使工程局放弃了原来的主张。
后来水电总局对工程质量检查发现,大坝混凝土标号远远达不到设计标准,混凝土裂缝之多是全国大坝之最,工程被责令停工。为了挽救这一投资巨大的项目,蔡为武提出将设计规模适当降低,大坝高度由原设计的103米降至78.5米,经过水电总局的审查,电站被批准复工,这样,既保住了水库、电站,也保障了工程安全,使国家投资和人民的劳动没有前功尽弃。
1971年春天,在辽宁南部山区宽甸县的门坎哨薄拱坝设计建造中,为了解决温度应力,蔡为武在设计时大胆地采用新技术,在大坝上建有滑移缝,当温度变化时,大坝能随着热胀冷缩变化产生微小位移,国内其它几座采用滑移缝的工程都没有成功,惟有门坎哨,经过20多年的运行,安然无恙。国内目前出版的各种拱坝图册,都把门坎哨这个小得不起眼的小坝作为一种典型来介绍,因为它的薄拱型和滑移缝至今仍处于领先水平。
门坎哨薄拱坝的设计成功,使他对拱坝这种节约造价的坝型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的目光盯上了正在进行项目论证的白山水电站。白山水电站设计坝高146米,总库容62亿立方米,一期装机90万千瓦,是东北地区目前最大的水电站。前苏联专家断言:“此坝址是不能修拱坝的。”蔡为武经过周密的调查研究,精确计算,提出了处理坝基地质缺陷的具体方案。在此基础上,他本着多快好省的原则,提出了选用当时国内最先进的三心圆重力拱坝,加坝后厂房方案,事实证明这是最经济实用的方案。在找出最佳的拱坝形状设计当中,他提出采用电子计算机来进行优化设计。通过与吉林大学的合作,仅坝体部分就节约40万立方米的混凝土。白山水电站的设计,还采用了多项国际先进技术,属国内领先水平。大坝设计获得了国家最高级别的设计金奖。
白山工程获得20多个奖项,许多获奖者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在计算大坝基础时,有位工程师发现,计算基础沉降的公式中有个VGT系数,似乎不准确,就对这个系数进行推导。结果是这个系数有偏差,需要修正。但这个公式是国际通用的,已使用几十年。一个普通的工程师,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于是,他带着计算结果来找他信赖的总工蔡为武。蔡看完后,认为这是对基础沉降计算的一大贡献,应该写成论文发表。在他的帮助下,论文写好了。当这位工程师拿着写好的论文请他在作者栏上签名时,他笑着拒绝了:“这个系数的问题是你发现的,作者就应该是你。”他又亲自把这篇论文介绍给国内水利研究方面的两个权威单位进行认定,却得出相反的意见。他就把这篇文章译成英文,寄给国际权威机构“国际大坝委员会”,得到了委员会主席的肯定。在荣誉面前,他总是把年轻同志推到前面,自己却躲在一旁。他从不计较名和利,更不考虑是否有报酬,只是一心一意地帮助别人。因为他心中装的是党和国家事业的需要。
1990年底,大连市政府为了解决市民吃水问题,准备向亚行申请贷款修建“引碧入连”工程。为此成立由中外专家组成的项目专家论证组。水利权威机构中国水利科学研究院特邀蔡为武任中方组长。他敢于在“老外”面前坚持我方正确意见,否决了外方提出的技术方案。对于中方行政领导方面的错误主张,他也敢于说“不”。
蔡为武担任过水利部技术委员会委员、水利部松辽水利委员会和东北勘测设计研究院总工程师、长春市副市长等职。他一生参与或领导了近百个工程项目的规划、设计、施工,他本人获得了国家优秀设计银奖和部级科技进步奖等,写下了一百余篇技术论文,并准备出版100余万字专著。他一生不吸烟、不喝酒,没有什么其它爱好,惟一的爱好就是学习。
他一生淡泊名利,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所以他敢于坚持原则,说别人不敢说的话,做别人不敢做的事。这就是竺可桢校长讲的,不计利害,才能只讲是非。正如浙大校友与蔡为武前后期毕业的两院院士、中国工程院副院长潘家铮所评价的:“为武同志实事求是,直言无忌,敢于道人所不能道,所不敢道……为武的为人也许书生意气偏浓,而疏于人情世故,坦诚耿直,刚正不阿,所以并不为许多人所喜。其实他对任何人并无介蒂,对党的事业更是以身相许。”
1997年春节刚过,他以70岁的高龄受聘来到黄河小浪底水电站工地工作,以实现他干一个大工程的愿望。二标修建的泄洪洞出口消力池,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他的工作是审查施工图与竣工图。
1998年10月20日,经过深思熟虑,他拿起笔,以一个老水利专家的名义,给国务院朱基总理写信,谈了自己对黄河断流的看法,并提出具体的改进意见。他提出减少黄河上几座水电站夏、秋季的发电量。把水库蓄满水,到冬、春季发电,以调节冬春季缺水状况,并可改善泥沙的淤积;运用收费来调节浪费水的现象;由流域机构统一对用水进行管理……直到下班前才写好。
当天晚八时许,突发性的大面积脑出血夺走了他的生命,享年72周岁;他长眠在所热爱并终身为之奋斗的水利工地上,长眠在祖国母亲河的怀抱里。